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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有德教授:《叶秀山先生二三事》

编按:叶秀山先生于2016年9月8日去世,2019年1月,先生的遗作《哲学的希望:欧洲哲学的发展与中国哲学的机遇》出版。山东大学犹太教与跨宗教研究中心主任傅有德教授特撰文深情回忆与叶秀山先生的交往,原文题为《叶秀山先生二三事》,载于《中国社会科学报》2019年6月12日“学林”版。值此叶秀山先生逝世3周年之际,本网特转发傅有德教授此文,深切怀念先生。

 

叶秀山先生离开我们两年多了。2019年初,他的遗作《哲学的希望:欧洲哲学的发展与中国哲学的机遇》出版。读书思人,脑海里不时浮现出这位哲学家的身影,一些往事也历历在目。

知道叶秀山先生的大名,是在20世纪80年代初。那时,我是山东大学哲学系的硕士研究生。1983年,叶先生的《前苏格拉底哲学研究》和《苏格拉底及其哲学思想》先后出版,我随即买来学习。这两本书不仅丰富了我对古希腊哲学的认识,还让我知道了格思里、蔡勒等希腊哲学名家,并根据书中提到的线索顺藤摸瓜,读了一点他们的原作。那时,叶先生作为希腊哲学专家的印象便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真正和叶先生交往,是从20世纪末开始的。1994年起,我开始担任一些行政职务,先是哲学系副主任,而后是主任和学院院长。由于久仰叶先生大名,加之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读研的刘杰、黄裕生等朋友告知,叶先生经常提到我,而且对我的《巴克莱哲学研究》一书多有赞语,我便于1997年夏天鼓起勇气给叶先生写信,真诚邀请他来山东大学哲学系讲学。令我喜出望外的是,叶先生很快回复,并欣然接受了邀请。于是,叶先生便于当年秋天来到山东大学,为研究生讲授古希腊哲学。其间,山东大学正式聘任叶先生为兼职教授。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聘任并非流于形式,而是实质性的。1998年10月底,叶先生再次如约来到济南,继续为山东大学的研究生授课,所讲内容,除了古希腊,还有康德。那次,叶先生的弟子黄裕生、宋继杰、赵广明也前来相聚。

叶先生之于我,可谓良师益友。叶先生在山东大学讲课,我听过几次。他住的洪家楼校园宿舍,离我家不远,故常去府上讨教。先生通晓西方哲学,尤喜康德,常说“说不尽的康德”。不论在课堂上,还是私下聊天,康德的“人为自然立法”“二律背反”等思想是其最爱讲的。我对于西方哲学的认识,尤其是对康德的了解,与叶先生的教诲有直接关系。2006年,黄裕生、吴国盛、赵广明等编纂《斯人再思:叶秀山先生七十年华诞纪念文集》,也按照先生的意思把我的一篇文章收入其中。

在哲学之外,叶秀山先生的业余爱好颇多。我知道的有三个:一是京剧,二是书法,三是西方古典音乐。说“业余”,是相对于他的主业——哲学而言的。但是,就技艺水平或欣赏能力而言,他又是很“专业的”。据悉,早在50年代在北京大学哲学系读书时,叶先生就是“北大京剧社”的社长,常常粉墨登场,工作后也一直喜爱京剧,属于资深票友。他和夫人张钊就是因为共同的京剧爱好而结缘的。叶先生夫妇在济南时,我去他的寓所拜访,多次谈及京剧,涉及著名的艺术家、剧情、唱段等。叶先生对于梅尚程荀四大名旦、马谭杨奚四大须生,以及京剧的历史和流派等,都能够如数家珍,侃侃而谈。我也是业余的京剧爱好者,与先生谈得很投机。有时兴致所及,我便高歌一曲,请叶老师和师母指教。叶先生的夫人张钊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奚啸伯的义女,深谙奚派精髓,同时又格外喜欢余(叔言)派戏,演唱颇有功力,人又极为热情爽快,常常给我一些指点。记得某日我们在饭店吃饭,席间,叶老师夫妇和我还即兴演唱了现代戏《智斗》。多年后,大约是2010年春节,我自录了一段《文昭关》,通过电子邮箱发给叶先生,他很快从波士顿来信,夸奖有加,让我喜不自胜。叶先生出版过研究京剧的著作《古中国的歌——叶秀山论京剧》,从美学和文学的高度阐释了京剧的历史沿革和流派特征,既有丰富的戏曲知识,又有理论见解,为普通专业演员所望尘莫及。他把京剧各流派分为婉约与豪放两派,当属高屋建瓴之见。

叶先生自少年时代就喜欢书法,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对各种书体都有研究,著有《说“写字”:叶秀山论书法》一书。当年他在山东大学授课之余,也私下和我谈论如何欣赏书法、书法和京剧的关系之类的话题。对于现今当红的一些书法家,有时也发表议论,臧否一番。叶先生喜爱西洋音乐也是学界有名的。交谈中知悉,先生家有“时尚”的音响设备,工作之余,听一曲莫扎特或贝多芬,陶醉于妙不可言的音乐世界里。可惜我不懂西洋音乐,无法和先生深度交流。

论年龄,叶先生是长辈;论学问,他是学贯中西的名人大家;而我是后生晚辈,一个年轻的学人。可我从未发现他有任何居高临下的态度和举止。他总是那样平等待人,和蔼可亲,善解人意,宽厚大度。记得有一次,我请叶先生到我家用早餐,吃的是山东人惯常的豆浆、油条和鸡蛋。叶先生知道(那时我还不知道),油炸食物对心脑血管有害,可他听说油条是我一大早排队专门为他买的时候,连忙说“我吃,我吃”。小事一桩,却显示了先生的体谅和大度,让我至今不忘。自20世纪末与先生相识,逢年过节,我必寄上贺卡或发电邮致意,也一定收到叶先生的贺卡或回信。遇事有求于先生,不论公事或私事,他都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我本人和山东大学哲学专业的进步,都得益于叶先生的关心和帮助。知遇之恩,未敢忘也;感激之情,常在心中。

古诗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叶先生的精神气质,可以说是对这句诗的绝妙诠释。其儒雅决非“表面现象”,而是有深厚的底蕴和内涵的,是从骨子里“外化”出来的风度,故而一经养成,便经得起一生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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